16歲少年的母親死了,少年哭得死去活來,但全村沒有一個人同情他,而是自發(fā)涌到村委會,求把他送進(jìn)公安局。
3月28日,萬榮縣通化鎮(zhèn)東衛(wèi)二村馮全金的家門口,一大早就圍滿了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幼,人們指指點點,目光一齊聚到了這里。馮全金的院子里哀樂陣陣,哭聲連天,孝白一片,馮全金妻子雷小英的靈前,她那“拖油瓶”帶來的16歲的兒子馮雷鵬哭得死去活來,他一邊用頭撞著地,一邊哭喊著母親,但幫忙的鄉(xiāng)親沒有一個憐惜拉扯他、勸阻他,相反倒有不少人小聲咒罵他:“孽子,你現(xiàn)在知道你媽的好處了……”
馮全金妻子雷小英今年40歲,她的遺像擺放在靈前的供桌上正朝著人們咧嘴笑著,那慈眉善目、與世無爭的面孔,含著對兒女、對生活無限的希望。然而,誰能想得到就是這么一個平日樂呵呵、見人不笑不說話的女人會被兒子活活給逼上黃泉路,可以想象,她臨死之前是多么絕望、傷心。
馮全金蹲在屋子的一角,這個45歲的漢子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,他的臉上悲涼而憂傷。在他的身后有一個穿著白色孝衣的12歲的小姑娘,一邊嘶啞地哭著媽媽,一邊怨恨地瞪著那個同母異父的哥。
中午12時,靈棺要出門了,院里的鑼鼓聲、哭喊聲響成一片,院里的大娘大嬸沒有一個不抹眼淚。
有人提議,該將那個逼死母親的馮雷鵬送到公安局,于是,眾人響應(yīng),一起向村委會所在地涌去……
生活雖然艱辛,但天倫之樂給苦難的日子灑下了陽光。
通化鎮(zhèn)東衛(wèi)二村的老百姓隱隱約約記得十幾年前的一天,在運(yùn)城打工的光棍漢馮全金討了一個運(yùn)城籍“拖油瓶”(帶小孩)的女人。據(jù)說這個女人命運(yùn)十分坎坷,第一次遠(yuǎn)嫁四川,生了一個男孩后,男人另覓新歡。此后,這個女人帶著一歲多的孩子又嫁到太原。屋漏偏遭連陰雨,兩年后,第二個男人因病駕鶴西歸,母子二人再次失去依靠。無奈之中,返回女人的老家運(yùn)城市鹽湖區(qū)。缺少男人支撐的日子總是艱難的,為了生計,她懷著一顆忐忑的心第三次走進(jìn)婚姻的門檻,嫁給了老實厚道、會點泥瓦工手藝的萬榮縣通化鎮(zhèn)東衛(wèi)二村村民馮全金。
馮全金三十大幾了才遇上這么個女人,對妻子百依百順,兩個苦命的人加上雷小英帶來的孩子,這個三口之家從此有了愛與被愛的溫暖,他們夫婦給孩子取名馮雷鵬,將其視為掌上明珠,含在口里怕化了,頂在頭頂怕曬了。
一年后,他們又有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兒,馮家更是溢滿喜氣。為了使日子過得滋潤祥和,勤勞善良的馮全金一年四季從來舍不得閑著,不是跟人打工,便是找些其他營生做,這個原本破敗的家漸漸融入全村所有祥和歡笑的家庭之中。
在父母千般疼萬般愛中長大的兒子,霸道得像閻王。
馮雷鵬在父母的寵愛中長大了,但脾氣卻越來越霸道,平日夫婦倆給兩個孩子買來好吃的,他總要一個人獨享,并且時不時打妹妹,村里同齡的孩子有什么,他必須有;別的孩子沒有的,只要他要,也常常能得到。
馮全金不在家時,雷小英為了兒子四處借貸,十元、八元常有欠鄰居的。馮雷鵬只要惱了火了,不是踢凳子、甩板凳,便是揪母親的頭發(fā),真是活活一個小閻王。
當(dāng)初,馮全金夫妻因孩子小、不懂事,從來不與他計較,可后來,孩子越變越不像樣,雷小英有時也想打他幾巴掌,但想起孩子剛出生就被親爸拋棄,跟著自己輾轉(zhuǎn)了許多地方,受了不少苦,因此,總是下不了手。而馮全金更是從來不忍心呵斥他一句。馮雷鵬小學(xué)畢業(yè)后就再也不到學(xué)校去了,家里從此再沒了安生,馮雷鵬在父母的嬌慣下好吃懶動,還動不動向母親要錢,后來更是發(fā)展到幾天不著家,有人在網(wǎng)吧里經(jīng)?吹剿。
東衛(wèi)二村這一帶地里不種什么經(jīng)濟(jì)作物,馮家所有的花銷都指望馮全金那點打工錢,滿屋沒有一件像樣的東西,連燒火做飯用的風(fēng)箱都是借別人的,惟一值錢的21英寸彩色電視機(jī),有一次還叫馮雷鵬為了給付從運(yùn)城打的回來的80元車費(fèi),150元賣給了別人。
他向母親要錢的次數(shù)越來越頻繁,后來發(fā)展到要不來錢就毆打母親。雷小英為了滿足兒子,常常硬著頭皮向鄰里去借。她的心里很苦,但從來不敢在已長得比她還高半個頭的兒子面前說半個不字。
逼死了母親,16歲的少年再去哪里尋找溫暖的家。
今年3月26日早上9時多,從河津游逛回來的馮雷鵬,進(jìn)門就向母親要200元錢。
“你又要錢做什么,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了,馬上要過清明了,到時候你爸就從外邊回來了……”“不行,我現(xiàn)在就要!瘪T雷鵬說著朝母親的頭上打了一拳,無奈,雷小英又去四處借錢,順便到鄰居家給在榮河打工的馮全金通了個電話,說鵬鵬在家里打她,要他馬上回來。她在外面轉(zhuǎn)了一圈也沒借到錢,在家等錢的馮雷鵬見母親空手而歸,順手從爐子邊拿起捅火用的火棍就朝她身上打去,她本能地躲了一下,羞憤夾著害怕,跑了出去……“我過的這是什么日子……”不知何時,她從家里找出半瓶老鼠藥一股腦喝了下去。
馮雷鵬將母親打出門后,倒頭躺在炕上睡著了。半個鐘頭后,他被人叫出來,但是雷小英———他的親生母親卻永遠(yuǎn)地去了,她再也不用受親生兒子的折磨了。
馮全金接到鄰居打來的電話急忙往回趕,他不相信一個小時前還與他通過電話的妻子此時已離開了人世。他趕回村子,老遠(yuǎn)便聽到女兒的哭聲,踏進(jìn)屋門,妻子的尸體已在炕上放著了,臉上蓋著麻紙……四十五六歲的漢子受不住這樣的打擊,眼前一黑,栽倒在炕沿下……
由村委會代表全村老百姓去派出所報案,這在萬榮縣通化鎮(zhèn)派出所歷史上是沒有的。3月29日,派出所所長范啟效,親自帶領(lǐng)民警趙玉紅等前去東衛(wèi)二村,他們走訪群眾和詳細(xì)調(diào)查后,以涉嫌虐待罪將馮雷鵬帶回派出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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